这是个交友自由的时代,没梁朝对贵女的那么多约束和规矩,这点他早就知晓了。
她这样身上有光的姑娘,理应有更广阔的天地,肯定是要结交新朋友的,他该为此感到高兴,怎么可以任由心头不是滋味呢?
心绪凌乱之间,忽地听到朱薇问:“对了,你打算带我到哪里?”
“一个好地方。”他没直接回答,而是卖了个关子,“你到了就知道。”
“什么嘛,搞得这么神秘?”朱薇呶了呶嘴巴,“其实我们先前去人民公园溜达时,在旁边巷子里吃的那家馆子就挺好的。”
“是啊,我们以前一同吃过很多家苍蝇馆子呢。”他眸子里闪过怀念之色,“真多得你,我现在对二环内有哪些好吃的苍蝇馆子一清二楚。”
“所以呀,搞得这么神秘干嘛?”她由衷道,“你这阵子很辛苦,一定消耗了不少心力,就别把心思花在这些小地方了,不值当的。”
“不值当吗?”他不置可否地翘起嘴角,“我可不这么觉得。”
车子在金牛区的凤凰山前停下,他带她坐着缆车到了海拔五百七十二米的山顶,对身处平原的锦城来说,这已是主城区内最高的山脉了。
“真是的,吃个饭都要这么大费周章。”在揽车上她埋怨着。
“你这个人呀。”他淡淡扫了她一眼,“真的一点都不像个豪门千金。”
“我怎么不像豪门千金了?”她瞪向他。
“我这安排不是很有仪式感吗?”他挪开视线,朝着山顶眺望,“你居然还嫌麻烦。”
“我可没这么说!”她心下一急,立即矢口否认,“我只是觉得不过吃个饭,用不着花这么多心思安排,你这阵子已经够疲累的了。”
他没再回应,但心头却觉得很暖。
他们彼此相遇时,都算是孤单一人。
他来到一个全然陌生、还是一千多年后的崭新时代。
她被家人排挤、打压、伤害,不得不外出独居和创业,以试图摆脱张牙舞爪的家人们。
是这份相遇改变了各自的人生。
她是他在这个时代交到的第一个朋友,也是除了赵老爷子以外,唯一还会为他担心的人。
为这样的朋友花心思安排餐厅,他又怎么会觉得麻烦?
看着他沉默下来,她也不好再埋怨什么,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缆车到了山顶,一同进入位于凤凰山之巅的花重餐厅。
这是家充满欧式浪漫古典格调的餐厅,驻有现场演奏的乐队,男歌手低吟浅唱的法国香颂伤感而动人,穿着西装的男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一处靠窗的位置。
“李先生,这是您预定的位置。”男服务员的态度也像欧洲服务员,节制且礼貌。
从窗口往外望去,金牛区的城市景象尽收眼底。
天色渐晚,万家灯火与商业灯光交汇,共同凝聚成一幅极其绚烂的现代夜景画卷。
朱薇不得不承认:李靖没白花心思安排,花重餐厅的就餐氛围极佳,光是这个座位的窗外视野就已经足够美好。
“怎么样?”他留心到她的表情变化,“到这样的餐厅吃饭,心情是不是也会不一样?”
“哼,算是吧。”她原本想表现出一副勉强认可的模样来,最后却功亏一篑地笑逐颜开。
料理很可口。
从日式铁板烧到法国鹅肝、奶酪焗蜗牛和法式羊排给朱薇留下很好的印象,让她食胃大开。
“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选了这么一家西餐厅。”
“为什么这样说?”
“你不是平南王府世子吗?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中餐厅吃饭,所以挺意外的。”
“我这不是穿越到一千多年后的时代了吗?都开上劳斯莱斯、用上手机了,还有什么可意外的?毕竟现在又不是在梁朝。”
“也是。”朱薇露出想想也对的表情。
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,她忽地听到窗外传来“嘭”的一声。
握着高脚玻璃杯的手微微一颤,朱薇视线很自然被吸引了过去。
窗外骤然炸开的金色流光,让餐厅内水晶吊灯的灯光都黯然失色,而第一朵烟花炸开的瞬间,她恍惚看见整片夜幕被撕开一道珐琅质地的裂口。
每一道烟花都有着独特的姿彩与风貌,都绽放出独一无二的魅力与风华。
她看见钴蓝与胭脂红交织成垂坠的绶带,看见祖母绿与香槟金爆裂成液态的月光,看见绛紫烟霞与银白流火在云絮间追逐。
绚烂绮丽的烟花映亮了她的眼睛,在夜空中形成一幅幅梦幻般的画卷。
此时,李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。
他简短却真挚地冲她说了一句:“生日快乐!朱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