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越高二下半学期很忙,分科后他学的理科,阿扉选了文科,上一次他没好好念书,也没心思念书,这次他想拼一拼,在学习上他并没有点亮天赋,跟阿扉比不得,但用尽全力,也不赖。
阿扉老夸他说越越很聪明的。
岑越觉得他的信心就是阿扉一次次鼓励出来的。
五月时,天气开始热了起来,张月娥时不时给老家大嫂那儿打电话,询问关心关心岑玲,“她高三考试重要,嫂子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说。”
“好,她念书都好,也多亏了小越给她捎了好多资料,她现在一门心思考华清大学,我其实心里害怕,老怕考不上,那可是全国尖尖子大学。”
张月娥就说:“好我的嫂子诶,你这话要是说旁人,那我跟你站一块,你看看你说的是谁?咱家玲玲,打小就学习好,从村里学校出来,一步步,学习方面不要大人操心的,按小越话说,他姐是个学神。”
大伯娘听夸女儿,那是开心的,但愁也是真担忧,就想着自家丫头再来个保底,也不用跟华清大学扛到底。
“嫂子你别紧张,也别在玲玲跟前说些泄气的话,让她轻轻松松安安静静备考,咱们要信姑娘。”张月娥道。
大伯娘点了点头,想起弟妹看不见,忙说:“好,我听你这么一说,心里也有些底子,她想念华清大学那就拼一把,总不好让她遗憾。”
“对啊,嫂子,信孩子。”
又说了些家常话,问了岑越爷爷奶奶身体如何,大伯娘也关心了小越近况学习,聊了会就结束了通话。
六月七号八号高考。
岑玲是在X市考,那是周六周日,张月娥周五大早上就跟老岑开车回村里,临走时跟儿子说:“我们回去看看帮帮忙,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,门窗紧闭。”
“知道了妈,你们路上注意安全,开车小心慢一些。”
“好嘞儿子。”岑建笑说。
夫妻俩开了六小时到X市,先在考场附近定了酒店,张月娥让老岑回去接人,她在这儿就不去了。岑建接了大哥大嫂,安顿好岑玲,说吃饭也没敢点太荤腥油腻的,就怕岑玲紧张闹肚子。
“放轻松,小叔说句难听的,再不济明年复读,小叔给你掏钱。”岑建说。
被张月娥捶了,说:“明天就高考,瞎说什么晦气的。”
但大家都笑了。
岑玲笑说知道小叔小婶心意,她会好好考的。
安顿好一家三口,岑建张月娥不多留,岑建往出走,说:“走吧,顺道回去一趟。”
“回去哪?村里?”
“去看看你娘家哥嫂咋样。”岑建说。
张月娥有些挎脸,后来叹了口气,还是去了。当年她母亲病死,是被拖死的,母亲去世后没一年,父亲不让她念书,让她回来操持家务,她连小学都没念完,再后来过了一年,父亲就另娶了一位。
她心里一直有气,跟娘家其实不亲的。
以前家里日子过得苦,那会做买卖没本钱,张月娥轻易是不想问娘家兄弟借钱的,但现在日子过好了——
岑建开着车,说:“你对着玲玲的事忙活操心惦记关心,对我爹娘身体健康时不时打电话问一问,可我想着,你家里的事也问一问,我就怕你以后要是后悔了。”
“我后悔什么。”张月娥强硬说。
岑建哪里不懂媳妇儿,这是嘴硬,便笑笑说:“怎么说,那也是我岳父,你不管那位,你自己的亲哥哥亲外甥得问问吧?”
张月娥不说话了。
也幸好是岑建这次带着媳妇儿跑了一趟,俩人拿了礼回去,张家人还很诧异,孩子们都叫姑姑,惊喜连连,张父带着儿子们下地干活,匆匆回来,也是惊讶,问你咋个回来了,是不是哪里不好了?
“没什么不好。”张月娥看着父亲脸上都是褶子,晒的黝黑,老了许多岁,当即也有些难受。
因为这次回去,下半年冬日时,张家给张月娥打电话,她父亲患病,俩哥哥想借钱。
张月娥后来把父亲接到珉市治疗,张父瘦的一把骨头,可能觉得活不长久了,就开始说遗言,说:“那会都下地挣工分,回来屋里没人烧饭,你俩大哥,哪个没干力气活,不让你念书,你就记恨我到现在,你后妈……她也是可怜人,一直给咱家干活,操劳了大半辈子……”
张月娥听这话心里直冷,背过脸。
“闺女,爸对不起你。”张父眼眶含泪最后道了歉。
张月娥泪也下来了,她可能一直等这个吧,或许还有年幼母亲早逝,让她得恨一个人,才能活下去。
后来张父病好了,重新回到村里,卖了麦子钱,转头就让大儿子带钱还回去——
他跟着俩儿子过日子,哪里有让外嫁的闺女掏钱看病的,这让人瞧不起的。
张月娥没要,张大哥就讪讪的,还是岑建出马,嘘寒问暖,问爸身体怎么样了,家里孩子不读书了现在有活干没?不想下地想打工?
夫妻俩是这样的,张月娥对岑家亲戚关系多上心,岑建呢,对着张家那边多是关心帮助,张家俩大哥的几个孩子,后来岑建也帮忙联系,看看有什么岗位什么的。